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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仙俠(蓮合)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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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仙俠(蓮合)32

殿中的氛圍有那麽一瞬間凝滯了。

她清楚地看到了玄塵的目光就落在玉簡幻化出的影像上,也看到了他撚著菩提珠頓珠了的指尖。

時南絮記得有關於玄塵的一切,但除卻玄塵以外的,就像是都籠著一層濃郁的霧氣,看不清楚。

所以她看到這關於玄塵的歡喜禪宗佛法時,瞬間就想起來沒記錯的話,玄塵前身貌似是歡喜佛宗的弟子?

如此看來,這些修士杜撰的話本故事倒是還挺嚴謹講究邏輯的。

時南絮清晰地感覺到,玄塵的目光緩緩從玉簡上的幻影移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正巧下意識在觀察玄塵反應的時南絮,和他的目光撞上了。

佛前擺著這般.......這般......

時南絮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該如何去描述這些玉簡。

荒淫之物?似乎也談不上。

畢竟對人家歡喜禪宗而言,這是再正經不過的修煉法門,只是旁人難以理解罷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玉簡會出現在自己的納戒裏,即使失去了記憶,時南絮還是覺著自己不該是喜好閱覽這種東西的修士。

兩相對視之下,時南絮當真想即刻跪下來在佛前給滿殿神佛念一段佛經,以示自己佛心的純正。

但越是急切地想要解釋,時南絮就越發想不出來該從何解釋起。

因為她連這玉簡如何出現在自己的納戒中都不知曉。

時南絮抿緊了唇,一時間羞得面紅耳赤,急得清透的眼眸中泛起了水汽。

玄塵自知自己是千年前從歡喜禪宗半路改道,拜入佛音宮修了大乘佛法,所以也是清楚旁的修士對他桃色之事的杜撰。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時南絮會將這些玉簡私藏在自己的納戒裏。

而眼前的時南絮已是急得瑩白的面皮上染上了緋紅之色,像是褪了殼點了胭脂色的荔枝,盈盈動人。

在對上少女濕潤的蓮眼時,玄塵張了張口,本想讓她不必在意,訓斥旁的修士的話,卻是咽了回去。

“這些皆是那些不成器的修士杜撰而成,身處歡喜禪宗時本尊不曾與人修習過這些法門。”

可玄塵卻無意識地憶起了靈臺菩提境中,少女被桎梏於蓮臺之上,被迫承受眸中帶淚,一聲聲喚自己玄塵師父的模樣。

與這玉簡中所顯現的影像分毫不差。

他自歡喜禪宗出身,靈臺菩提境中顯了佛魔相的他,自然是將這些禪宗法門盡數用在了少女身上。

就連.......素來收斂著的廣長舌蓮之相都盡數顯露,一直到將枝上甘霖盡數裹挾卷走才擡首起身,驚得那纖長白皙的足都極其用力地繃緊壓在了魔佛寬厚的肩頭。

舌尖頓生了點幹渴之感。

眼見歷經靈臺菩提境一番雨雪後有所收斂的佛魔相隱隱間似又要浮現,玄塵目光閃過點淩厲的光,硬生生將佛魔相按了回去。

時南絮未曾看到,銀紋禪衣領口下來自佛者吞咽的微小反應。

佛子嗓音清正,解釋出口的卻是這些,原本還殿中還有些凝滯的氛圍頓時多了幾分旖旎之感。

這話一出,不止時南絮楞了,連玄塵也楞神了片刻。

時南絮眸中出現了點疑惑之色。

似是有些沒明白為何玄塵要與自己解釋這些。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之後,玄塵斂眉垂首,瞬間變回了原本那個眉眼悲憫疏離的佛子,“你身上還有未曾渡化的魔息殘存,若用我的佛氣,怕會傷及你的神識,這些時日你便前去正光殿誦經罷。”

話音落下,玄塵便盤腿趺坐回到了蒲團之上,闔眼誦經,口中流轉出的是清雅和正的佛音。

但手上的白玉菩提珠串,連玄塵自己都未曾發覺,遠比他平日裏誦經時要撚得快些。

得了令,時南絮以風卷殘雲之勢將地上的玉簡拾掇拾掇,扔進了納戒裏之後,拔腿就想往殿外走。

她生怕再留在這殿中,會給她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只是在起身離開前,時南絮猶豫了半晌,還是將三兩瓶補靈丹擱置在了香案之上。

玄塵聽到耳畔傳來少女柔和的嗓音。

“這是一些靈丹,若是師父不嫌棄的話,可以用一些。”

說完,時南絮頭也不回地就往殿外跑。

待到身後的靈息和蓮香已經徹底消散後,香霧裊裊的天寶殿中悠悠的佛音停了下來。

玄塵睜開了雙眼,碧綠的眼眸倒映出香案上靜靜地擺著幾瓶補靈丹。

良久,他伸出了修長的手,將玉瓶握在了手中。

瓶身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少女手心溫熱的體溫。

菩提境中的神識交織之感,只會比現實中還要真切上幾分,所以連時南絮眼淚滾燙的溫度,玄塵都是記得的。

記得晶瑩剔透的淚珠是如何湧出她濕紅的眼眶,然後被撞得落在自己的頸側,蜿蜒而下滑過衣襟,隱沒在了腰際。

更記得明鏡中倒映出的自己是如何俯首,將時南絮眼尾的淚盡數吻去,然後再將她破碎的哭聲封緘於唇齒間,勾住她的舌尖纏繞。

玄塵眼眸半闔,殿中搖曳的燭火灑下光芒,將他鴉羽般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翳,他握住玉瓶的手指節都泛出了點白。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眼尾有些發燙。

皎潔無暇的玉瓶倒映出了佛者的眉眼。

在玄塵的眼尾下,有三瓣殷紅如血的蓮紋若隱若現。

如若還記得事的時南絮看見了,只怕是會被嚇到。

因為這鮮紅的蓮紋,分明與裴鏡雲眼尾下所生的紋路一模一樣。

默了半晌,玄塵將玉瓶盡數納入了袖中須彌,長嘆一聲佛號後默念起了經文。

“一切人中,皆因欲過,不得安隱.......”

所謂紅蓮業火,不過如此,他願贖盡自己的殺孽,也不願波及她。

佛音宮的正光殿是整個宗門最大的殿,坐落在須彌山頂,但離玄塵所在的天寶殿也很近。

本來想動用靈力飛身前往的時南絮看了眼山間路徑上挑著水一步一步走上臺階的一眾佛修弟子,默默地將凝結靈氣的手放了下來。

時南絮安靜地跟在這些弟子身後走著,一邊努力地用靈力將自己納戒中的玉簡鎖回去。

散落在納戒裏的玉簡有些多,要用靈力和神識全部鎖回去還需得費些時間。

每當看到玉簡上那火熱至極的字跡的時候,時南絮都覺得頭皮發麻,不由得回想起方才在天寶殿中,在人家正主面前掉落下這種桃色新聞的場面來。

一定要將這些罪孽有違佛法的東西全部給鎖好。

就在時南絮勤勤懇懇埋首努力給玉簡上鎖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

“師姐!”

這一聲呼喚就像是驚雷炸開在時南絮耳邊,十分響亮。

甚至嚇得本來就有些心虛的時南絮手一抖,一枚玉簡被靈力引著從袖中滑落了出來,正巧落在了觀空的面前。

觀空的視線順著落在了玉簡上。

佛音宮裏修習大乘佛法的弟子大多耳聰目明。

只見玉簡上用靈息書寫著小小的一行字。

《玄塵尊者饒了我吧.......》

字跡娟秀,是受時南絮的靈力所影響的。

明明這些字,觀空都是識得的,但組合在一起就讓他腦中顯現出了無數疑惑。

原本看到時南絮,想要打個招呼的觀空凝視著這枚玉簡上的字,再看匆忙彎腰去收玉簡的時南絮,頓時肅然起敬。

連帶著看時南絮的目光裏都多了幾分崇敬。

佛音宮中的弟子誰人不知道玄塵尊者雖然生得莊嚴昳麗,而且還是從歡喜禪宗而來,但那哪是常人敢褻瀆的。

光是佛子那雙碧綠明鏡般的眼眸望過來,就令人靈臺清明,身心一震。

碧眼在佛門中可是智慧眼,能夠照見人心中所想,代表著眾生萬象的安定心態。

更別說佛子時而顯露的嗔怒之相,常常能將冒犯他的妖魔鬼怪一巴掌拍成灰。

時南絮再看到這玉簡的名字,當真是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當即召來天雷把這些玉簡全部給劈個稀碎。

可偏偏那些琢磨杜撰玉簡故事的修士們為了保障質量,特地在這些玉簡上加了一層又一層的禁制和符咒。

打著宣傳口號,傳言中不畏火燒水淹雷劈的小桃花故事玉簡。

時南絮收拾玉簡的時候,不是沒有試過直接用靈力碾碎,但這玉簡連半分破損都沒有。

如果時南絮要是知道了這些修士的宣傳口號,只怕是得罵一聲這回可算得上是真實宣傳了。

實誠得令人兩眼一黑。

已經心如死灰無欲無求的時南絮連收拾玉簡都是清冷疏離的姿態了。

不像是在收拾桃花玉簡,倒像是在研讀什麽劍譜佛經。

但基本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所以面對著眼前的觀空,這位嚇得她險些把破廉恥的玉簡丟在前頭那些苦修鍛體僧人面前的熱心弟子,時南絮竟然能異常淡然地猶豫片刻後喚一聲,“師弟?”

濃眉大眼的觀空撓了撓頭,憨笑一聲,“我是玄塵尊者座下的記名弟子.......”

不過半日整個佛音宮的弟子們都知曉了長居天寶殿不出的玄塵尊者除卻一名記名弟子後,收了一名女修為親傳弟子。

這位女弟子天賦異稟,慧根聰敏,身懷觀音千面之相,收入玄塵座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修真界向來以修為和根骨論輩分,觀空這聲師姐時南絮自然是受得起。

說著,看著一身正氣不可侵的觀空湊到了時南絮的跟前,和她並肩走著,將手中的檀木念珠給了時南絮一串,一邊神秘兮兮地問道:“原來師姐也喜歡看尊者的桃花本子啊。”

哢嚓一聲,是時南絮不小心沒控制住靈氣,將手上的檀木念珠給捏碎的聲響。

觀空噤聲了。

一瞬間還以為師姐想要將他的頭給擰下來。

時南絮側首冷冷清清地看了一眼觀空,將檀木念珠和他手上完好無損的珠串換了過來。

尚未察覺的觀空看著自己新來的小師姐頗有些痛心疾首意味地與他說道:“怎可沈溺於此等聲色之物,這些玉簡都是尊者從旁人手中收繳而來的。”

佛門中人不打誑語。

尤其是眼前小師姐的神情這般冷淡,定然不可能是說謊了。

觀空習慣性地撓了撓頭,垂首受訓,“師姐所言極是。”

時南絮與觀空在佛音宮的正光殿中一連念誦十餘日的佛經。

須彌山向來是修真界裏一座與世隔絕的山,唯有誠心向佛,且與佛門有緣之人才能走過山下有著滔天巨浪的門河,而後渡過化境才能來到佛音宮。

所以時南絮也就不知道,因為她的失蹤,修真界此時已經是鬧得雞飛狗跳。

洛霓秘境大比有她第一輪的功勞,後續兩輪試煉,分別是李觀月和王頌珂奪得魁首。

長雲劍宗時隔多年,重新坐上了正道宗門第一的位置。

李觀月起初遇到了喬裝打扮成儒修君子的裴鏡雲,兩人結隊,他習慣性地就將裴鏡雲看成了時南絮一般的依靠摸魚避險。

但後來裴鏡雲沒了蹤影,被無雙門的弟子羞辱了一番後,道他是長雲劍宗最是沒用的大師兄,言語之間還將壽元所剩不過百年的宗主也羞辱了,素來性情溫和寬厚的李觀月爆發了。

抽出了長劍,以自己金丹中期的修為將這幾個金丹初期的無雙門弟子打了一頓,第二輪率先集結了自己宗門的弟子。

還在第三輪試煉中和王頌珂聯手將那幾個挨過揍的無雙門弟子直接淘汰了出去。

最後淘汰的只剩下李觀月和王頌珂兩人。

面容清秀的大師兄朝著打得渾身是血的師妹笑了笑。

王頌珂緊握著劍,不解地看向了李觀月。

明明將要勝的人是他,可李觀月卻捉著王頌珂的手直接捏碎了自己的玉玦將她親手送上魁首之位。

李觀月深知王頌珂生性好勝好強。

不然也不會從一個農戶之女一步步登上修真界雲階,拜入長雲劍宗,從外門弟子苦心修煉拜入宗主座下,成為宗主的親傳弟子。

離開秘境前,李觀月還不忘對著王頌珂笑道:“師妹你看,這下三輪比試的魁首都是你我和時師姐的了。”

王頌珂定定地看著李觀月,有些茫然。

她總覺得師兄經過這次試煉,似乎是變了些。

王頌珂那次拉著昆音仙子逃出生天後,就帶著一眾弟子搜尋了一遍。

結果莫說魔獸的影子了,就連一絲一縷的魔氣都沒能尋到。

出了秘境後,兩人就得知了自家師姐命燈熄滅,不見了蹤影的噩耗,當即急著哭著要再入秘境去找她,被方平長老和歸舟仙子給攔了下來,打暈帶回了宗門。

成了佛音宮的小師姐後,時南絮勤勤懇懇地每日與觀空去正光殿誦經。

不過每日傍晚間和晨間嘹亮的鐘聲回蕩在山間之際,時南絮都會去天寶殿中,讓玄塵為自己檢查識海。

佛氣入體時,還是和識海中殘存的魔氣打了起來。

打得時南絮額頭冷汗涔涔。

在玄塵磅礴如海的神識觸碰到自己神識的時候,時南絮的肩頭都在顫抖,身形往前倒下直接栽入了玄塵的懷中。

靈力神識相織,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神識就像是被一只寬厚的帶著繭子的手徐徐撫過雪頂朱砂,帶來的感觸令人頭皮發麻,手腳發軟。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那是一種從天靈蓋席卷而來的極致感受,讓時南絮放在膝上的手都攥緊了。

時南絮哪裏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歡喜禪宗佛法,識海相通得無上極樂。

“尊......尊者......”時南絮噙著淚在呼喚玄塵,連聲音都在發抖。

眉眼慈悲溫和的佛子玄塵垂眸,擡起了平日裏撚佛珠焚香的手,將時南絮臉側被淚濡濕的碎發別至而後。

佛音清正柔和,在佛前響起,帶著無限的悲憫之情。

“嗯,莫怕。”

如今的她,應當可以入凡世歷練,窺眾生萬象了。

玄塵所想做的,是親身渡她成佛,以自己身軀佛相為雲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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